我把灶台上得镀铬旋钮按下,脉冲电流的“滴滴”声响了起来,然后我又逆时针转动旋钮,随着卡口发出的“咔哒”金属声,一阵暖流涌向了我的右手,蓝色的火焰在炉子里升腾而起,先是一阵狂躁的涌动之后,转而安静下来,龟缩在了炉子的边角之内,静静地,烧灼着黑色的锅底。
我把橄榄油倒在锅里,那汪黄的液体如同地图上的亚欧大陆一样,躺在锅底那柔和平滑的黑色当中,仿佛,这里是伊比利亚,那里又是勘察加。
我拿过一旁的锅铲,但是,锅铲上沾着水,聚集的水留在镜面的金属上,一如锅底上的油一般。我用干净的抹布,包裹住铲子的一头,紧紧地捏住。然后,像是拔出石中剑一样的,把锅铲给拔了出来,抹布地纤维吸去了上面的水,在那镜面上,可以看到反射出的我深褐色的眼睛。
我把锅铲的头,顶在锅底的平面上,把倒入的橄榄油均匀地铺开,像是在涂抹水泥一样,当油覆盖了整个锅底的时候,我把锅铲在锅的边缘上敲打了两下,然后顺时针拧动炉子的旋钮,把火关小了。
“就等你的洋葱了,妈妈。”我转过身来。
妈妈她正在切着洋葱,砧板在厨房的外侧柜台台面上。锋利的厨刀,随着妈妈手臂动作的幅度,一上一下,每一次落下,就切开一小片洋葱,然后碰撞到砧板,发出“笃”的一声。在那厨刀的面上,沾满了水和洋葱的汁液,在那混合物中,掺杂了不知所谓的浑浊。
突然,妈妈手上的动作,停了下来,那把厨刀,悬在了半空中,迟迟未再落到那半块洋葱上,那洋葱的切面,一圈一圈,仿佛是一秒又一秒,具象化地,刻蚀于那白色上。
妈妈轻轻地,把手中的厨刀放下,放倒砧板上,厨刀的握柄,贴着砧板面,那钢铁的刀体,则如直角三角的斜边一样,向下于刀尖处放抵砧板。她抬起她的左手,微微侧过脑袋,如同一个婴儿在观察着手上的小虫一样,仿佛,她也如婴儿般在思考着:“这东西究竟能不能吃?”
我走到妈妈身边,她的右手食指上,沾着鲜红色的血滴,血液涌出,则血滴越积越大,直至突破了液体张力,流出的血聚集她手指关节上的微小凹陷里,如同溪流汇集成湖泊。然后,再顺着凹陷的沟渠,以重力为牵引,滴到黑色的台面上去。
竟然,妈妈她张开嘴,伸出了粉嫩的舌头,用满布了味蕾的舌尖,去舔舐那涌出的血,如青苔攀附于石头一般的舌尖上的湿润,也被那血红蛋白,给点染成诡异的红色,顺着那舌上细细密密的纹路,如同爬山虎一样,缓缓地向舌根处蔓延而去。
我先关掉了炉子,然后拧开水龙头,白色的水柱直落而下,砸到水槽上,溅起好多的水花。
“哗哗哗哗”的水流声。
“别舔了,先冲洗一下吧。”我把我的右手,轻轻地搭在妈妈她抬起的左手手肘上,仿佛是很久之前,她阻止我去吞吃那些玩具地细小零件一样。我不知道,是否,我也如那时候的她,付出一样的耐心和温柔,但是,我也尽我所能。
妈妈看着我的脸,她的目光,如同化妆用的柔软刷子一样地,在我的鼻尖,眼睛,脸颊上轻轻扫过,过了好几秒钟,才用细微的声音回应我:“嗯。”
她点了点头,娇柔弱气的样子,宛如也许是她很久之前一般,一个无比美丽,如雪山圣域里,一片青翠的花园样的少女。
我上了楼,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OK绷。当我双脚急促地交替踩踏着一级一级的楼梯的时候,妈妈她刚好关上了水龙头。把纸巾揉成团,用右手拇指、食指、中指三指捏着,像是捏着一团卫生棉球一样,擦拭着左手食指上,伤口周围,混入了血液的水渍,那血液在透明的水里,如花一样的绽开。
我拆开OK绷的包装,把塑胶纸扔到垃圾桶里。像是捏着一根玉簪似的,把妈妈切伤的手指捏在我的右手上,看着白皙皮肤上,那红色的伤口,如同玉中之血一样,不知是伤痛的痕迹,又或者是美丽的点染。
把OK绷贴好,然后,又在它的边角上,用力摁压了几下,以让其贴得更稳当。妈妈用她的右手,抚摸OK绷那白色的布面,那一面粗糙的手感,恍若令她有所思量。
不知道为什么,有一种强烈的感觉,在我的心底,如同沸腾的水所散发出水蒸气一样,升腾而起。完全不是站在一个孩子的立场上,我用的右手,托住了妈妈的左边脸颊,让我们俩的目光,正面碰撞在一起,我的拇指,从她的脸颊上,自外而内的拂过,直到她的耳廓。在这一瞬之间,仿若有一种光,在妈妈她病弱的眼神里,被点亮了,却又转瞬而逝,被深深地埋藏。
“妈妈你去休息吧,剩下的,我来做。”
时间已经邻近第二天,洗过澡的我,躺在床上,柔软蓬松的枕头,温柔地托住我的脖颈,以让我更好地望着天花板,飘渺着我的神思。
房间里亮着灯,吊灯发出同样的米色,以我的床尾为球心,光线朝四方上下逸散而去,却透不过那些人为的沟沟壑壑,边边角角,留下阴影。
我拿起枕头边的手机,握在我的右手上,点亮解锁,打开What’s App,寻找到了那一位,通讯录里,我看了就感觉心里发胀的字眼。
“裴心”----我把“Christina.Pike”的条目,备注为了她真正的姓名,而就在几个月之前,以真名为昵称的条目,被我从通讯录里删去。
那是一笔数不清楚的烂账,而我也许会为之以所有去偿还。
打开通讯界面,我们的聊天记录,依然停留在上周周六,我在画廊里发的那一句“我到了”。宛如在那一个瞬间,“裴心”占据了“Christina.Pike”,如同附身的恶魔吞掉了正主,我们的联系戛然而止。
我犹豫了很久,仿佛在我的心里,有一朵玫瑰花,我每犹疑一次,花瓣就会落下一片----“找她,不找,找她,不找。。。。。。”
我的拇指,敲击着屏幕下方的全键盘,每按下一个键,扬声器里就会传出“哒”的一声。
“在吗?裴心?”
然后我急速地连按Backspace,删掉了“裴心”,转而打上了“裴心小姐”。
我又盯着“小姐”这个字眼,发呆了很久,好像一个人在蹦极的时候,纵身跃下之前,那长久的犹豫一样。
最终,我还是把“小姐”这个称呼删去了,按下了“Send”。
裴心秒回。
“嗯。”
看到她的回复,好像我能够想象到,她点头的样子,在点头的时候,那两鬓如杨柳飞絮一样,垂下来的绀青色的发丝。
“对不起,打扰到你休息了。”我再一次瞥了眼时间,这个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了。
“我说过,只要你愿意,我随时欢迎。”
“我想求你,帮我一个忙。”
“不。”她的决心,或许比她打字的速度还要更快。
“对不起,打扰了。”在发送之后,我熄灭了屏幕,如同我熄灭了自己的希望。
但是,在下一秒里,气泡样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,屏幕被点亮了。
“除非,你当面跟我谈。”
她还给我发了个地址,就在新月湾里,东南侧的地方。
似乎离江雪的家也不远。
我再发消息回去,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。
强气的裴心小姐,没有给我回旋的余地。
仿佛是中了魔咒一样,我翻身下床,换上了出门的衣服。
我打开自己的卧室门,点亮了走廊里的灯,走到了妈妈的卧室门前,想向她交代一声。
但是,当我的手指关节将要碰触到那门板的时候,我却停了下来,仿若上帝在这一刻,截断了时间的河流。
我叹了口气,把这想法如同二氧化碳一样排出了我的脑海里,转身下楼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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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有一些,碍于第一人称以及主角的设定(年龄和经历),那些阿篍观察到了却没能体会到的很重要的内容,只好放在最后,由我之口直接讲述出来了:“妈妈”并不是如其他母系角色的那样,腹黑,送助攻的完美人物,她只不过是一个有着不幸的经历,含辛茹苦抚养孩子长大的母亲,而且还是一个感情上无所倚靠的女人。阿篍所产生的“强烈的感觉”和“完全不是一个孩子的立场”,也许是一个男性对于一个柔弱女性所产生的保护的欲望。而“妈妈”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光,也许不是母亲看到渐渐长大的孩子的欣慰,而是一个女性对于一个男性所产生的爱欲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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